打開繪本的時光

    窗外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，屋內的壁爐柴火閃爍，冬日就這樣燃起了一絲絲暖洋洋的氛圍……想像中的十二月的畫面，格外適合閱讀繪本似的——雷蒙 · 布力格(Raymond Briggs)的經典無字童書《雪人》；麥克 · 巴奈特(Mac Barnett)及卡森 · 艾莉絲(Carson Ellis)傻氣卻詩意的《愛是什麼？》；莉迪亞 · 布蘭科維琪(Lidia Brankovi)敏感而撫慰人心的《情緒大飯店》；尤金 · 歐尼爾(Eugene O'Neill)深情兼大愛的《一隻狗的遺囑》；碧翠絲 · 阿雷馬娜(Beatrice Aalemagna)簡單又可愛的《我和我的小傷疤》；李炡昊(Jungho Lee)那一趟叫人回味無窮的魔幻書旅《漫步》、描繪有形（可見）與無形（不可見）的《時間》……

    當讀到以“時間”為主題的繪本時，不由地想起了今年早前看過的一本——也許鮮為人知的本地創作——《Everyday Life》。近日再度打開這本方方正正的繪本，已是中文譯本《每日生活》了。《每日生活》的第一頁率先出場的是一隻燕子，再翻到下一個雙頁，是一隻飛行中的燕子。一個跟日子、成長、時間探索的故事，在有點迷離而柔和的調子下，緩緩地展開：“從前，有一個能看見時間的小女孩∕世界在眼前走過，而她只看着時間∕就像她心中的問題∕時間，神秘又難以捉摸”……

    長久以來，“時間”一直是宗教、哲學及科學領域的研究主題之一，但學者們尚且無法為“時間”找到一個可以適用於各領域、具有一致性的定義。那麼，若以繪本的特質與視角來探索“時間”的話，又會長成什麼樣子呢？這本富有哲思的《每日生活》裡一次又一次出現的“時間”，藉一個能“看見時間”的小女孩的內心小宇宙，以一個又一個具象又抽象的圓點呈現，這些白色的圓，幾乎貫穿了這近百頁繪本的每一頁。它們大多數時候是懸浮狀態的，有時則被捧在書中主角小女孩的手心，被珍而重之，又或悄悄地消失。

    頗有趣的一點是，書中這個能“看見時間”的小女孩，以及其他人物的臉孔，在作者那有點兒幾米畫風的筆下，都是沒有眼睛的。這當中潛藏的寓意，讓不同的讀者留有不同的解讀空間。另一被頻繁繪畫之物——鳥，也以燕子、玩具鳥、紙鶴的形態，一直陪伴在小女孩的身邊。鳥除了代表自由，也有靈性、轉化、成長的象徵意義。當然，確切文字以外的表達手法，如詩，每位讀者都可以有自己的感受與理解上的再創造。

    作者天妮在繪本的書背上道出，《每日生活》探討我們的小時候，那些成長的過程，在時光流轉中叩問生命的決定性瞬間，以及切入長大成人中必經的制造意義、理解生活的思考。透過小孩的視角，從外在世界向內心疆域延伸，引領讀者審視自身經歷，在日常點滴中擁抱當下。

    有次在書店遇到參加一場讀書會的作者，閒聊幾句中得知，她去年自資出版並少量印製英文版《Everyday Life》後，為數不多的繪本寄賣在不同書店裡已售罄。今年，她自行將英文內容翻譯成中文並再次少量印製，我好奇一問：“這次印了多少本？”“十本。”“也未免太少了吧？”“等再賺點錢之後再印。”

    如果仍能許個聖誕願望，真希望本地好的作品、不為人熟知的創作者，除了自身持續努力外，都能遇上珍愛它們（作品）與他們（創作者）的人，甚至是幸運地遇到有眼光、有能力的出版社能為其助推一把，讓作品與作者在創作的時光旅途上，都能走得更遠。

    亞    詩